婚后三日,武梁也意思意思按照习俗“回门”去了,晚上程向腾歇在书房里。
这天入夜,本该远在充州的郑老将军,忽然快马加鞭从西北赶来,求见程侯爷。
程向腾已然睡下,外间守夜的小厮不敢殆慢,忙入内唤醒了他。
程向腾听闻是郑将军,毫不犹豫:不见。
老将军不远千里赶来京城,又这么漏夜前来,必然是有要事,竟然不见?连小厮都稍愣了愣。
外间郑老将军听到回话,呆立半晌,撩袍跪倒,口呼:“属下郑某,前来向侯爷赔罪,求侯爷一见。”
小厮只好再次通传。
程向腾恼了,骂小厮拢人清梦没有规矩,让他滚出去。
小厮明白了,侯爷显然对郑老将军所为何事心知肚明,有意为难。
于是再无旁的话,一句请回,外奉送一句不得喧哗给老郑同志。然后关了院门,再不理会。
郑老将军门外枯跪良久,暗自心惊,最后终没多言,起身往大房院里去了。
武梁曾经感慨过,说郑氏“有个好爹就是任性啊”——这话一点儿不错,郑氏敢闹腾的根源,极大程度上来说,就在于郑老将军的态度。
郑氏母子在京城的行事,郑老将军绝不会不知情。程向腾相信他并没有参与,但他至少是放任和纵容,甚至不动声色的支持。要不然,如何会一队队的人马拨给他们呢。
定北侯家,难道会缺家丁护卫不成?再说派那么多人预备做什么呢,京城里,甚至大汤天下,有几个眼瞎心盲敢有事无非的,招惹定北侯家的少爷呢。
这些人马,说白了不是对付外人的,就是给他们大房孤儿寡母立腰气壮胆色,跟自家二叔较劲用的才对吧?
郑老将军在家事上不信行程向腾,对世子之位有期待,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份,不好直白说出口,因此任由他们妇孺小儿张牙舞爪地叫破。
然后程向腾无奈也好,愧疚也好,怜惜孤弱也好,反正最后能帮他们达成心愿,那就是好事儿。
但他显然忘了,手有利器,易生杀心。别说是妇孺,就是有个颇有见识的大男人,当手握大队人马,又无有效监管,办事儿都难免掌握不好分寸。大房母子的心思,就这样有恃无恐的一天天膨胀,终于生出谋害长辈之心。
程向腾有时想想,真心觉得可笑。他还想着拿子女亲事拿捏人家呢,人家想的却是手起刀落一了百了,根本思想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好吗。
对于郑老将军的这种无原则的人力支持,程向腾一直很不满意。就是他的这种看似爱护的行为,助长了野心,滋生了邪念。
只是郑老将军是程家军的主力,从前跟随着程老侯爷,后来跟着程向腾大哥,到现在是他,说起来,辅佐他们三代侯爷了。
如今垂垂老矣,宠纵些孙辈,虽然过当,但程向腾相信他骨子里的忠义仍在,也一直不忍心拿他作伐的。
可是这次,他真的怒了。
上次程熙问计的信件,程向腾发还时故意留了破绽,他就是为了让郑老将军知晓的。
那是程向腾给他的警告,他在等他的表现。
聪明人对话,不需要说太多,他相信郑老将军能明白。
但是郑老将军让他很失望。
——当初郑老将军接到信,的确吓了大大的一跳。
满纸荒诞,不忠不孝,大罪过!
那些都不说,只说成事的可能性:动程向腾是那么容易的吗?
他郑将军的人马在西北,而程向腾的追随者,很多回了京,京城是他们的势力范围。程煦靠着那点子人马,就想将侯爷拿下,找死么不是?
就算是他西北的人马,真当能给他使唤着去谋害程向腾么?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被叫做程家军,那都是老侯爷的死忠,是抱团强硬的铁骑。
程向腾袭了侯爷名正言顺,先帝亲命,又开疆辟土沙场驰骋,如今程家军中,他就是正统。并且如今的世子爷,又是皇帝亲封,毫无疑问的合理合法。并没有谁认你们这些小崽子为主啊,大队人马谁会给你拿来玩内部分裂用?
还有,就算出其不意万一得手了,程向腾倒下了,大房就真能安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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